袁曉天也進來了。

柳雲清安排這間VIP病房跟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差不多, 會客室、休息間都有。袁曉天一樣也沒心情休息。三個人圍在袁成龍的病床邊上。後半夜時, 袁成龍醒了。

“爸，你還記不記得當時……”袁曉天想問袁成龍當時的情況, 被袁曉曦踢了一腳，立刻停住了話。

“爸, 你覺得怎麽樣？”袁曉曦問。

袁成龍一笑：“還好。”

胡美蘭在旁邊，忍不住抹眼淚。袁曉曦拉了拉她，胡美蘭說：“我去打個水，給你爸洗給臉。”

等胡美蘭走開了, 袁曉天又低聲說：“爸，你還記不記得出事時候的情況？”

袁成龍搖了搖頭, 輕微腦震蕩導致他產生了一過性記憶喪失，記不得出事當時的情況了。

袁曉曦推推袁曉天：“你別著急, 等爸好了，肯定會想起當時的情況的。”

袁曉天有些失望。

胡美蘭打了水來, 要給袁成龍洗臉。袁曉曦讓開了位置。扯了扯袁曉天, 示意他也一起出來。

兄妹倆一起來到會客室, 各自坐著，都沒有說話。袁曉天看過剎車，確定是有問題，但他不知道這是人為原因還是其他。

袁曉曦心裏則另有想法。她昨天接到電話，就想到九轉回魂丹了。袁成龍是個老司機，發現剎車出了問題，依著他的個性, 大概會自己撞墻撞樹，都不會傷害他人。車撞在橋墩上，沖下來也幸虧不高，但凡有一點偏差，車上的人不是重傷就是死亡的結果。

只要他還有一口氣，她都會想方設法去救他。

這是有人在逼她出手！

對方在暗，她在明。她連是誰都不知道。

柳雲清在出事後，查過跟袁成龍一起吃飯的幾個人，是幾個工地上的小頭目。跟著他攬工程合作過很多次了。袁成龍是自己開車過去吃飯，車停在監控區的死角。

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。

電話響了，袁曉曦拿起來接聽。

榮胥的聲音響起，“我找人打聽過了，裴家最近沒誰出意外。”

榮胥說話的聲音不小，袁曉天也聽到了。皺著眉頭問：“裴家？哪個裴家？”

“買藥的。”袁曉曦含糊說。

第二天，袁成龍的臉色就比頭一天要好。但還是不記得出事當時的情形。

醫生解釋說：“這種腦震蕩導致的一過性記憶喪失在臨床上是比較常見的，有的人會很快恢覆記憶，但也有一部分人始終不記得丟失的那段記憶。”

袁曉曦瞅了胡美蘭不註意的空隙，跟哥哥袁曉天說：“你別老問這件事了，每次你問的時候，爸爸都鬧頭疼，你沒註意到他臉色不好嗎？”

這個袁曉天還真沒註意到，“我是心急了些，好，下次我不問了。”

這天榮胥跟榮老爺子、榮晉一起來了醫院。袁成龍精神不濟，他們沒在病房呆多久。到外面的會客廳說話。

“榮胥已經跟我們說過了，裴家……”榮老爺子說著搖了搖頭，“不簡單啊。”

袁曉曦不知道榮胥都說了些什麽，她對裴家一無所知，純屬懷疑。給榮老爺子、榮晉分別倒了茶。她說：“老爺子能跟我說說裴家的事嗎？”

裴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前朝，一直很低調，家族中的人商政都有涉及。據榮老爺子所知。閔省的書記就是裴家本家的人。上次袁曉曦見過的裴元稹從商，年紀近五十歲了，看起來不過三十許，房地產、服務業都有涉及，他還只是裴氏分支的人。這兩人算是裴家明面上較為突出的人物，至於暗地裏裴家還有些什麽人，榮老爺子也不清楚。

裴家近期並沒有誰出意外。榮老爺子的意思，這裴家能不惹盡量不惹。

袁曉曦也只是猜測，她不會傻得什麽證據都沒有，就胡亂出手。

送走了榮老爺子，馮家又來人了。袁曉曦跟馮若鈞馮若安關系一般，就沒問他們裴家的事情。

下午，袁成龍在睡覺。袁曉曦回了錦園小區租住的別墅。洗了澡，換了一身幹凈衣裳。手機上有兩通未接來電，一個是馮若景的，一個是文遠來的。

袁曉曦突然想起來，文遠來的白雲觀好像就在燕京。

白雲觀位於燕京的西郊，建於兩宋年間，歷史悠久。袁曉曦和榮胥到山腳下，就看見絡繹不絕上香的人。

袁曉曦在大殿上了香後，問門口的道士：“請問文觀主在不在？”

道士打量袁曉曦和榮胥幾眼，客客氣氣說：“我們觀主有事外出了。”

袁曉曦是臨時決定過來，也知道她和榮胥的形象過於面嫩。她並沒有為難答話的道士，出了門，在大殿門口的松樹下給文遠來打了個電話。電話響了一聲，就通了。

“袁大師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？”文遠來呵呵笑著說。

袁曉曦笑著說：“文道友，我在你們白雲觀大殿的門口。”

電話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，“是嗎？袁大師你沒騙我吧？我馬上過來！”

電話掛了沒多久，袁曉曦就看見身著道服的文遠來匆匆出來。在門口說了幾句話，袁曉曦跟著文遠來穿了大殿過去。先前說觀主外出的道士慌慌張張站起來，頭都快低到胸口了。

白雲觀大小殿宇十來座，觀中的工作人員都居住的後山。文遠來領著袁曉曦來到一座雕梁畫棟的院子前，笑著說：“我就住這裏，袁大師請進。”

院中樹木扶疏，曲徑幽深。袁曉曦心中暗自驚嘆。這一片的地可不便宜，他們一路開車過來時，周圍有新開的樓盤，環境還沒有這邊好，開價都到了三四萬一平米。文遠來光這院子占地足有千來平方了。

文遠來將袁曉曦領到院子中的一座亭子裏，有道士過來上了茶。

“袁大師請坐。”

袁曉曦坐下來，四處打量，“真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。”

文遠來呵呵笑起來：“袁大師覺得我這裏比你那山上的園子怎麽樣？”

袁曉曦回頭笑了下。這裏環境雖然很好，但靈氣仍然遠遠比不上她的靈草園。相較其他大丹師隱世不出，文遠來更像是個俗人。

“比不上吧。”文遠來笑著說，臉上卻絲毫沒有遺憾和羨慕。

袁曉曦想起上次在雪山，陸通說過，靈氣對煉丹的影響很大。她也深有體會，在靈氣充沛的地方，煉丹的成丹率明顯要比其他地方高。文遠來是久負盛名的大丹師了，沒道理不知道這個。

文遠來給袁曉曦和榮胥各斟了一杯茶，慢悠悠說：“這裏是離俗世太近，靈氣的確不如那些名山大川，但這裏也有這裏的好啊。”

袁曉曦四處看了看。這裏環境是不錯，也容易掙錢。但大丹師的畢生追求不都是丹道上更近一步嗎？

文遠來卻不往下說了，微笑問：“袁大師今天來我這，不是專門來看我這老頭子的吧？”

“文道友對燕京裴家了解嗎？”

“裴家？”文遠來楞了下，“袁大師跟裴家有過節？”

“過節，現在還談不上。”袁曉曦如實說，她只是懷疑袁成龍的事情跟裴家有關。而且，她有種感覺，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以在文遠來這裏找到。

“裴家，我知道的並不多。”文遠來邊說邊搖頭，臉色也肅重起來。

他對裴家的了解並不比榮老爺子多多少。裴家商政都有涉及，且發展得都還不錯，但他們一直很低調。裴家現在除了有一位封疆大吏外，在本世紀五十年代還有一位四品大丹師，只是這位裴姓大丹師已經有很多年沒露面了，所以很多人懷疑，這位大丹師已經離世。

文遠來對這個說法卻不置與否，他認為真正到了大丹師這個級別，沒那麽容易死。丹毒雖然無解，但是緩解丹毒發作的辦法卻有不少，要是沒有意外，大丹師活到百來歲，絕對不成問題。

“但裴大師，據我所知，年紀應該跟錢通差不多，錢通都活得這麽好……”

“文道友覺得裴家的這位大丹師沒死？”袁曉曦問道，她一下就想到九轉回魂丹了。會不會就是這個大丹師出了意外？

文遠來搖了搖頭：“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。實際上，大丹師莫名其妙消失不見的不知道有多少。袁大師，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跟其他大丹師一樣，找個靈氣充沛的名山大川隱居不出嗎？就是這個原因。”

袁曉曦眉頭微皺看著文遠來。

文遠來臉上雖然帶著笑，卻有幾分無奈，“這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大丹師，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？有的說死了，有的說羽化成仙了……怎麽就沒人想到他們會不會是被人抓起來或者關起來了呢……”

袁曉曦猛地一驚，臉色一下變了。

文遠來看她這樣，又呵呵笑起來：“嚇著了吧？我這也是自己瞎琢磨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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